2022年韩裔菲尔兹奖得主June Huh的故事
王博潼是2002年IMO金牌,六月的合作者。“六月”,何妨吟啸且徐行
文 | 王博潼
“六月”,June Huh英文名的翻译。我很喜欢这样称呼他,简洁又单纯,就像他的人一样。
和六月合作,毫无疑问改变了我的数学生涯。我们一起做了一些漂亮的结果。但更重要的是,他让我看到了作为一位伟大的数学家和学者,最重要的并不是思维的敏捷或者技巧的娴熟,而是反复观察事物的极致细心和耐心。
六月不擅长考试。本科成绩平庸,数学GRE在规定的时间里他只能做完一半的题目,在密西根大学的博士资格考试里也考得一塌糊涂,最后还要系主任特别准许,才保住了继续读博士的资格。我们一起做演算时,他也总是选择最基本,往往也是最复杂的办法,从不走捷径。所以我们在一起合作,通常是我快速地把简单的情况计算清楚,当遇到问题最核心的步骤时,再由他出马。我们也算配合默契。
我和六月一起合作最久的一个题目就是证明Dowling-Wilson猜想对一般拟阵成立(其他的合作者还有Tom Braden,Jacob Matherne,Nick Proudfoot)。这个问题对于不超过三维的拟阵是显然的,核心的难度开始出现在四维的拟阵。每次讨论问题的时候,我都想假定命题对于维数小于等于n的拟阵成立,然后尝试对n+1维的拟阵给出证明。这样,根据归纳法,命题对所有的拟阵就都成立了。但六月一直坚持只研究四维的拟阵,因为他觉得对这个情形还没有完全理解。即使是一段时间之后,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于四维拟阵的证明,他觉得我们的理解还是不够好,仍然不考虑更高维的拟阵。几个月以后,当我们尝试用归纳法证明猜想对一般的拟阵成立时,六月几次基于他对四维拟阵的观察,给出了证明中的一些核心步骤。这时我发现,对于这个问题,他的理解已经比我深刻很多了。而这深刻的理解,就是基于他对最简单情形极度仔细的耐心的观察。
六月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。他写的论文不多,但他对自己的每篇论文要求都很高。不光数学要严谨清晰,在文字的书写上,也要让人读起来自然流畅。这可能和他以前想做诗人的经历有关。举个例子,他很不喜欢用数字去标记一些算式,然后在后面引用,因为他觉得这样还要读者不断地往前翻,影响阅读的流畅性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,他会把前面的算式再回顾一次,既不能啰嗦,又要说清楚。比如他和Adiprasito, Katz合作的70多页的论文,里面就没有用标记引用过任何一个算式。我们合作的论文中有两篇是我先写的,他后来都有从头到尾彻底改写一遍。即使是一些并不很重要的结果,他也会花很多精力来修改,达到他认为合格的标准。
在生活上,六月算是个标准的书呆子。有一次我们几个合作者一起访问韩国高等研究院(KIAS)时,Nick Proudfoot让六月帮忙买个玩具带给孩子。高等研究院旁边刚好有个小市场,里面有老奶奶在卖玩具。我们一起挑了玩具,六月问了价钱之后就付钱给老奶奶。我感觉这老奶奶的要价应该是合理价钱的三到四倍,不过顾客都会砍价,最后可能以三四折的价钱成交。结果六月完全没有砍价,搞得老奶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,实在不好意思要这么虚高的价钱,就主动又送了一个玩具。
可能就是这种单纯的性格,可以让六月更投入地去做学问,没什么世俗的追求,反而做出了影响深远的数学。
最后希望六月能一直这样单纯地做学问,也带来更多的开创性的结果让我们欣赏和学习。
数学奖里面也有政治正确,中国作为数学第一的国家要联合非西方国家,建立自己的菲尔兹奖和话语体系,这是标准之争。 霹雳老兔子 发表于 2023-04-03 21:16
数学奖里面也有政治正确,中国作为数学第一的国家要联合非西方国家,建立自己的菲尔兹奖和话语体系,这是标准之争。
设再多的奖不重要,重要的是做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出来,别让人卡脖子了。 不错 郭靖型的 对写作要求很高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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