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你看一段余光中先生访谈里的话:古典文学是我写作生命的主流,也是上游,而古典文学的载体——文言文,更是我写作语言的根底、骨架。不读文言,几千年的中华文化,包括文学,何从吸收。不熟读古典诗、文,就不会见识到中文能美到什么程度,也不会领悟古人的造诣已抵达怎样的深度、高度。一位作家笔下,如果只能驱遣白话文,那么他的文笔就只有一个“平面”。如果他的“文笔”里也有文言的墨水,在紧要关头,例如要求简洁、对仗、铿锵、隆重等等,就能召之即来,文言的功力可济白话的松散和浅露。一篇五千字的评论,换了有文言修养的人来写,也许三千字就够了。一篇文章到紧要关头,如能“文白相济”,其语言当有立体之感。所以我的八言座右铭是:“白以为常,文以应变。”如果作者还通外文,而在恰当之处又引进方言俚语,那“八字诀”还可扩到十六字,加上“俚以见真,西以求新”。一位作者能掌握这么多语态,他的筹码当然比别人多,而文**是一张王牌。 文言非常适合抒发情志,这也是为什么用白话写的诗总是没有古文写的诗有味道的原因。用文言或半文言写的书信也比白话更有感情和韵味,有兴趣可以找些来感受一下。有意思的是,即便是纯当代人写的书信,如果写得很有感情,往往也向文言那个方向靠了一靠(至少有些段落、句子是这样)。
文言文含蓄,象她所哺育的人,谦逊而又内敛。白话文平放,象她所繁殖的人,放纵而又热烈。文言文因为含蓄内敛,所以要是写情,真的笔到深处,字字泣血又含意深远,欲吐还忍而回味无穷。白话文因为平放,所以写情时,常常铺流直下,一气呵成而浑然一体,可以一口气读完,感受情意缠荡而不觉累。
举例~ 关你吊事用古文就是:干卿底事 根据《南唐书》记载,南唐元宗李听了冯延说:“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”,随后评价道:“吹皱一池春水,干卿底事?(春风吹皱一池春水,你跟着发什么春呢?)
再举例~ 古文:唧唧复唧唧,木兰当户织。不闻机杼声,惟闻女叹息。 问女何所思,问女何所忆。 女亦无所思,女亦无所忆。 昨夜见军帖,可汗大点兵,军书十二卷,卷卷有爷名。 阿爷无大儿,木兰无长兄,愿为市鞍马,从此替爷征。 白话文:房内不断地传来织布机“唧唧”的声音,木兰在房内织布。只听见木兰在叹息。原来昨夜看到一封军帖,可汗正在招兵买马,多次来传爹爹上战场。爹没有大儿子,我也没有长兄,我愿到市集上买一匹骏马,从此代父出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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