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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江有水千江月，万里无云万里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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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娃在我的逼迫下勉为其难地登录CMU portal看到以“Congratulations！”开头的一封信，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阶段告一段落，老母亲的责任亦告一段落。从今以后，堂阶依旧生萱草，游子天涯入梦稀。他已然成人，要学会走自己的路，也许是a road less traveled, 那都会是他自己的决定。
回望去年8月以来的日子，正如一个大写的M，低开，间中有惊喜，继续沉寂，然后绚烂爆发，最终还是归于平淡。所有的故事其实在π day那天都已经讲完，但考虑到RD的焦虑与付出，还是执意坚持到藤日，果不其然剩下的只有自嘲。试着将自家的经历捋一捋，后来人若是能找到这个树洞，听听前人的经验教训，少些弯路，寻些焦虑中的慰藉，也算为论坛做些微贡献了。
访校后娃留在了PROMYS夏校，Boston去年热浪袭人，BU没有空调的宿舍里真不知道娃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。他又犯了中二的毛病，暑假中基本上断绝和我的各种联系，这么迫不及待就要享受他的自由了吗？几周没有声音，靠着QQ上的一点说说知道他还活着，理论上他该回来的那一天，深夜里听到电话，果不其然，幺蛾子又来了。告诉我把钱包弄丢了，宿舍钥匙也在里面，宿管不让他走，找钥匙未果，还误了回来的飞机。我简直要气乐了，摊上这样不省心的娃，当妈的还能说什么？好在护照没丢，迅速查了查当天的航班，替他再买一张经瑞士飞回来的票，晚了12个小时后他总算是回到了家。按照原本的计划，这就要连轴转到杭州去参加HSYLC哈佛峰会，不过在问过圈内人士后及时叫停，按照专家的说法，哈佛峰会是为那些没有机会去美国的学生打造的平台，和我家的profile又不合，去了也然并卵。这里就着夏校多说两句，国内的学生想要通过夏校加持，一定要参加那种有一定门槛的，和自身的兴趣相关的program，同时最好在夏校里还能出彩，拿到指导教授的推荐信。我娃几年基本上都在数学夏校，刚开始申请不到ROSS、SUMaC、PROMYS，去的是Awesome Math，但读的是难度最高的两门课程。第二年有MOP就放弃了ROSS和PROMYS，在MOP之后继续去了Awesome Math，做的是research。高二暑假因为ROSS太早，不敢放弃期末考试和GPA，去的是PROMYS，六周数论课加上一个数论的课题，带着team写了20多页的paper。只是这篇论文命运多舛，想着去参加一些比赛，结果丘成桐、Intel、上海中学生科创大赛，每次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故导致无法提交或参赛，估计这货最后也就是娃的senior project，当毕业论文用吧。
娃在前一年考过SAT，两次都是1520，他说认命了。在和很多圈内人沟通后大家都觉得这SAT有点低，娃说那就考ACT，完全没有准备的裸考，还赶上第一次改成机考，考出来的33分他自己脸也发绿。算了，安慰自己有spike，反正不靠标化吃饭。这里再说一下成绩对于某些顶级学校的重要性，知道前面有师兄ACT 35分进了Caltech，而我们其他方面完全不弱于师兄，被Caltech早申翠菊没商量，这是我们最心仪的学校啊，当时傻了。学校老师也有些懵，帮我们和Caltech招办去询问我娃有哪些不足，那边的反馈是我娃数学水平incredible，可是整体academic水平和他们的要求有差距，欲哭无泪，你丫是个理工学校，对文科成绩也那么分控干啥呢？后来人，如果想申Caltech，大约SAT 1550+，ACT 35，GPA排名1% 是起板吧。
再说说顾问这事。我们原先心气还挺高，觉得DIY就挺好，直到暑假和上一届的家长沟通，听到太多的故事，国内去了顶级学校的基本上就没有不用牛掰顾问的，赶紧把各个有技校录取track record的顾问都问了个遍，但是顶级顾问的价码也实在是巨啊，一口价没得商量，我心疼别人花同样的钱得到的是两三年的咨询帮助，我只有两三个月，问来问去，最后还是没舍得，只是找了私人老师帮着看文书。事后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，因为申请过程中太多时候没能得到专业的指导，而且文书老师和娃的chemistry并不合拍，我本来指望他能将娃的写作水平带上一个新高度，结果发现是太奢望了。后来人如果有上进心，家里又不差钱的话，建议及早找到靠谱的顾问老师，活动，标化什么的，靠谱的老师掌握的资讯和资源绝对对于申学会大有裨益。
决定早申MIT和Caltech，当时信心满满，只想着速战速决。后来应该后悔了，因为两所技校的早申录取率和常规录取率没有任何区别，而早申的基本profile都是最强的。在MIT和Caltech都传来令人沮丧的消息时，我不由想着如果EA申请其它顶级的学校，是否能有更高的机率？而常规轮再尝试技校反正也不会让自己更不利。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，sometimes naive啊。
这里要万分感谢学校，校长苦口婆心劝我们申请一下英国学校，说是英国学校不像美国大学那么捉摸不定，只要学术够强，基本不会有偏差。于是虽然真心没打算去英国读书，还是申了剑桥。负责的老师耳提面命逼着娃在deadline之前提交了申请，赶上了在国内面试，10月底的面试确实非常academic，这种面试很对娃的胃口，完全轻松无负担。后来在焦虑的等待中学校老师责备英国怎么只申了一所学校，都是一个UCAS，多添两所safe school也不费事啊。
娃和顾问直到最后deadline还在磨主文书，我清楚地记得他早申的两所学校直到10月31号晚上才正式提交申请资料。11月份该是忙活加州系的申请，但是两个拖延症的人又是拖到最后一刻，11月30号交的申请，只申了UCLA和UCB，之前听说UCLA一直想招个MOPer始终未果，当时想着好赖我家可以去凑个数啊，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，UCLA数学系去年一气之下重奖从欧洲招了两个数学天牛，把今年的奖学金额度都用完了，但是招来的确实也好使，今年UCLA在Putnam竞赛的排名就蹭蹭向上涨啊。
12年级上娃除了普林斯顿物理竞赛之外，基本没再参加竞赛，PUPC他出来就说第一题常数就算错了，不过最后还是有个银奖。只是这奖Princeton也没看在眼里。他在化学club里倒是给别人讲了不少课，今年RSC学校有几支队伍获奖，希望也有他的一点功劳吧。
12月，MIT的面试邀请姗姗来迟。见的是位年长的校友，及时敦促娃去LinkedIn之类的地方搜搜信息，找些共同话题。12月8号interview，聊完，娃说很开心啊，从interviewer MIT毕业后为什么选择参军到chemical engineering的最新进展，从亨廷顿的书到分子人类学，好吧别让别人觉得他在卖弄就好。
12月9号，令人sad的一天，Caltech的拒信给了娃当头一棒，这是我们心目中最fit的学校，甚至排在MIT之前。因为娃是nerdy的那种人，我觉得MIT有些太活泼了，加州理工更朴实些。娃有些懵，我开始督促他赶紧准备常规轮的文书，他却仍是对MIT抱有一丝幻想，直到12月16日凌晨，我在半梦半醒间被儿叫醒，看着他平静的脸，我问“怎么样？”只有一个字的回答“等”。“好吧，不多想了，去睡吧”。我不知道娃睡着了没有，11点多叫他，仍是蒙着被子不愿意露面，我知道娃心里不好受，带他出去吃火锅，再去东郊宾馆里暴走了三个小时，有什么愤懑不解，都要发泄掉，接下来，他得认真准备RD的资料，这是背水一战啊。
学校的老师也很惊讶，曾经都认为他的申请是稳的，不需要多操心。同校的另一位学霸女生录了普林斯顿，其余也还有一些top 20内的学校，为学校高兴的同时，也开始反思自家的申请路数是否正确。学校的老师们开始认真与娃沟通，拿了他的早申文书，当即毙掉，又和娃一起沟通新的文书主题，小文书也尽心尽责地及时帮着提思路和意见，申办的老师在申请季实在是辛苦负责的，送上十二万分的感谢。老师专门把我叫到学校去，分享今年的信息，提醒我们今年的环境非常恶劣，没有人能打百分百的包票。在老师的建议下，我们的学校名单迅速加长，只是最后沦落到连OSU都要拿来当成保底校还是让娃有些受刺激。但是怎么办呢？我专门做了表格，从各个维度对各种top排名的学校打分，然后挑了14所，有大U，有藤校，有LAC，有保底，有技校，心想，这么认真地选择过，苍天总要给口饭吃吧。
就着选择后的school list，还要纠结推荐人要不要再多加几个。学校老师之外，原本的other推荐人选了Evan Chen （MOP和美国奥数队的副领队）和Glenn Smith （PROMYS的director），现在把各种能用到的关系都找出来。Evan只是副领队，那么再请总教头罗博深写封推荐信，学校里老师的不够，就找校长再写一封，我自己本身是Duke的学生，有同学是Duke的杰出校友，据他说写过推荐信的Duke全收了，那么自然也不能放过。从一个家长的角度，我觉得能做的已经都做了，接下来就是听天命。
12月份的最后两周是没日没夜，争分夺秒在渡过的。记得12月30号娃还把电脑和水杯一起放在书包里，结果水杯漏了，水将电脑的主板烧了。那时候简直要昏掉，好在所有的文书资料都在云端共享文档里。和文书老师的磨合始终不算顺畅，芝加哥大学那种怪里怪气的文书娃写得太痛苦了，老师看得也痛苦，以至于后来我直接和老师说算了，不管了。把娃带回家，新年夜里和他一起修改文书，直到凌晨4点，才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搞定。看着一笔笔申请费用付出去，真心不知道最后能有怎样的结果。
等待其实并不很长，因为两周后收到了剑桥的offer。虽然是conditional，但是给了我们极大的心里慰藉啊。之前因为心里实在忐忑，为了加强保险系数，申了Chicago的ED II，学校很认真地要求我们签了文书，这会儿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芝大的ED撤回来，因为在我们的天平上，芝大并不比剑桥更重。然而学校死活不同意，也好，让娃开始领会什么叫做契约精神。有剑桥在手，开始考虑英国的诸多好处，至少剑桥的数学是顶尖的，而且只有三年，能省多少银子呢。也意识到剑桥的各种恼人的condition，去年娃试着裸考考过雅思，口语没能上7分，今年还得努力再突击一下口语。AP要求考计算机，娃又得靠自学，还得报个靠谱的班。
春节去新西兰转了一圈，觉得实在是挺辛苦的，可以犒劳自己一下。春节回来，逼着娃把MIT的FUN 表填了，老师说别流水账似地写，他想了想，最后用孔夫子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maxim来指导自己，2月14日提交的FUN，不知道学校有没有感受到满满的爱意？
2月17日收到芝加哥的拒信，心里也没有太多波动，毕竟接下来有机会看别的学校了，竟还有几分庆幸。去年的师兄Caltech也是早申Cornell不录后面才有机会，我们有可能重复同样的故事吗？同校IB班有女生拿到芝大offer，恭喜了。
转眼来到3月，著名的π日，当然由于时差，我们已经15号了。一早先看到WUSTL的拒信，这是当头一棒，有一起参加HMMT共同拿到团队第一的师兄去年其它学校录得不好，但还是全奖去的WUSTL，怎么到了我家的，连个WL都没有，这是有多不待见我们呢？心塞塞，娃去上学了，我看到他电脑上有Cornell的信，点开，是通知他被提名Tanner Dean‘s Scholar，原来这就是有名的likely letter啊，告诉老师，至少我们也算爬藤成功了。晚上娃回来，微信上有朋友问他MIT的结果，这傻瓜还是用MIT的申请网址去查，什么也没有，还傻乎乎地告诉别人结果没出来。当然十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，找到正确的网址登录，我在一边，只是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“你来看看，这是录取的意思吗？”当时大脑已经不运转了，立刻冲到电脑前，MIT的这封信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，第一眼看过去，真会以为是拒信呢。 但是仔细看了一遍两遍三遍，它确实写着“it is my pleasure to offer you admission to the MIT Class of 2023”。我和儿紧紧地拥抱了一下，迅速把消息告诉了关心他的老师和家人。老师长吁一口气，直说今天一早其他学校都在报喜，她们看我儿没说话，都没敢问他结果如何，现在真是意外之喜，喜出望外，喜上眉梢啊。看到儿很平静地拿了衣服出门，我立刻跟着出去，本来想拉着他去酒吧里喝上一杯算作庆祝，他说不用，就是去吃冰淇淋，好吧，奖赏他三个球，吃个痛快！
3月16日来了Harvey Mudd的录取，这是一所越做research会觉得越喜欢的文理学院，很boutique的感觉，只有本科，所以学生得到充分的重视，faculty虽然不那么出名，但是架不住别人认真啊。原本想着真要去不了top的学校HMC也不赖，现在是立刻写了委婉而礼貌的拒绝，希望能让Waiting List上的一位同学早日拿到开心的结果吧。
藤校放榜日我在国外出差，早上老师的微信就问我结果，我嘴上虽然说着应该没什么指望了，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隐约的期待。但是现实就是现实，中国一年也出不了一两个横扫的主，棒呆的Brian曾经说过他的哈耶普斯麻的学生平均一个人也只有T5的一个offer。顶级学校的招生官确实都练就了火眼金睛，能够挑出最合适各自学校的，访校的过程中也确实看到每个学校有自己的气质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，文书除非是完全臆造，否则多少都还是能反映出学生的特色和个性来。不出意外，哈耶普斯全聚德，仅有康村一处offer。然而玄学体现在UCLA、Rice、NW、Duke这些原本以为应该能有些机会的，也是拒你没商量。录取的标准究竟在哪儿？还是说招生官会互相通个消息？想不通也就不用再想了。
迅速加了MIT的家长群，看到其中大量都是女生的名字，有丝哭笑不得。有数据统计，MIT每年录取的华人女生是男生的翻番还要朝上，这么严重的性别歧视，真心想去MIT，要不要考虑性别一栏填自我认知为女性啊？
拉拉杂杂写了很多，走过申请季，自然有万千感触。2018教会我们的是世事无常，是忍耐，是等待。无论曾经如何被弃如敝屣，每只鸟儿终会寻到栖身的那个枝桠。周围娃的同学基本都拿到了心仪的offer，这个世界还是会善待努力过的人儿。而且如何判定成功，并不是以一城一池的得失来看待，人生的路还长，选择了自己下一步的方向，无论在哪所学校，体验和收获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。祝福已经和将要经历申请季的孩子们，学会人生的宝贵一课，经历过，哭过，笑过，珍存那真实的每一瞬间，拥抱更加美好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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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评论 评论 (9 个评论)
- 回复 mimixiaowu
- 好棒啊，恭喜前辈
- 回复 starontree
- 好厉害。
- 回复 二（1）天天
- 一切都值得，机会永远眷顾认真的、有见识的和热血沸腾的人！祝愿孩子以M为起点，在漫长的年年岁岁中始终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，做自己热爱的事业，过自己热爱的人生。
感谢AJMAMA的分享，我从她的博客中学到很多。每一篇日志我都读了好多遍，行云流水，文字极美，爱不释手。对我们低年级的同样喜欢数学的孩子来说，也有很多信息、细节，可以借鉴和参考，非常有意义。
- 回复 xiangxiang2011
- 太厉害了。祝贺祝贺！
